全球仅余数百余株，18年一农民误挖近70株集市售卖，专家火速抢救

喻智勇在2018年元旦假期溜达进云南红河州一处老集市，刚把目光移到一排药材上，整个人顿住。那一捆捆被苔藓裹着的绿植，让他心脏猛跳——他认得，这是五裂黄连。

摊主是位上山打草药的老乡，脸上写满收获的满足。他指着摊位说：“我在山里转了两三天，一共挖回58丛，差不多70株，可稀罕了。”

五裂黄连对生境挑剔，只在黄连山一小片岩壁缝隙“抱团”。全国植物学者给出的数字只有数百株，比大熊猫还难碰见。

消息一传开，护林站和森林公安赶来，整摊植株被立刻收缴。苔藓保湿发挥作用，根系尚存活力，这是唯一的好消息。

电话很快拨到浙江大学。那边的研究团队听完，第一反应是震惊——去年勉强数到的二十多株，竟被连根掘走了大半。

时间回拨到2017年9月。浙大专家和喻智勇在暴雨中摸进海拔2000多米的黄连山，雾气浓得像浆糊，鞋底打滑，他们摔得灰头土脸。

接近山顶时，几块裸岩上露出几抹鲜绿。五裂黄连的叶片五裂，中间一瓣呈菱状，锯齿清晰，辨认毫不费劲。

那次调查共记录到20余株，团队按图索骥，准备来年开花季再做授粉实验。没想到计划被一场“误挖”打乱——野外种群几乎被清空。

五裂黄连的生存困境本就严峻。种子发芽率低，幼苗死亡率高，一场山洪就可能“一窝端”。

老药农的苔藓包裹救下了最后的转机。为赶时间，当晚这批植株被装箱，从云南一路北上，横跨2000多公里送到浙大温室。

实验室里，科研人员立刻分株、清洗、消毒。带花芽的十几株被重点标记，叶片和嫩茎被剪作外植体，投入多款培养基。

五裂黄连属于多年生草本，从萌芽到开花往往要好几年。自然环境中授粉效率低，实验室只能用激素调控让其提前分化不定芽。

恒温箱里，暗红的玻璃瓶排成一排，瓶口包着透气膜。营养液翻动细小气泡，新生的胚性愈伤组织一点点鼓起绿点。

为了模拟山顶环境，团队把温度设在十五摄氏度左右，湿度保持在九成。光照采用十二小时循环，尝试减少移栽后的温差冲击。

另一组样本被送回红河州自然保护区搭建的简易雾室。护林员守着喷雾设备，每天记录叶温、土壤含水、光照强度。

当地林业部门随后在黄连山出入口加装监控，进山人员必须登记。同时，社区向山民派发折页，说明乱采后果，用最通俗的方式提醒“这东西挖不得”。

五裂黄连失而复得，也暴露现实：极危植物名录之外，还有不少“隐形濒危”品种。专家团队通过卫星影像与无人机拍照，对黄连山周边可疑生境做拉网排查，努力发现残存个体。

若实验苗顺利度过瓶苗期，将先行放入温室过渡，再小批量回归原生地。

整个链条比想象长：野外监测、种质保存、人工扩繁、栖息地复原，一个环节缺位就可能前功尽弃。唤醒公众防范非法采挖，是让濒危植物活下去的另一道防线。

眼下，第一批试管苗已长出三四片新叶，根系白嫩。护林员每天在群里分享照片，屏幕那一点点新绿，被所有人当作希望的信号。

这场跨越山海的“接力”，还在继续。静待那一天，黄连山再现五裂黄连齐刷刷开放的景象。